日前，“芙蓉文學雙年榜”在湖南長沙銅官窯舉辦座談會，與會專家學者圍繞“AI時代文學的創作走向與價值歸依”這一主題展開探討。大家認為，面對AI這樣一個“超級學霸”，作家要保持獨特的文學表達，擺脫陳詞濫調的、平庸的寫作。

人類會走在AI前面

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陳彥在座談會上表示，“AI時代文學的創作走向與價值歸依”這一話題，不僅僅是在文學界，而是社會各界都非常關注的話題。“我個人始終有一個觀點，這些東西都是人類在操控，人類的智慧起碼還是要走在這些技術的前面。”

陳彥認為，AI可能在很多方面能替代人類的思維及寫作活動，但是在文學表達領域，AI可能具有一種綜合性，但是不具有獨特性，“生命的獨特體驗與表達，讓人類會走在AI前面。”

山東作協詩歌創作委員會委員馬累稱，文學的價值歸依永遠是人性，是每個個體孤獨的、清晰可辨的人性體現。如果AI有人性的話，它只是機械地用數據集中了所有的人性，因為AI本身還只是一種人編制的程序，它永遠不會抬頭仰望星空，也永遠不會低頭凝視大地，但人類會。

人民文學出版社副總編輯孔令燕認為，AI的確可以替代好多功能性的寫作、類型化的寫作，滿足基本要求的工作。但是真正偉大的作品，有靈魂深度的、有思想深度的，代表著個體對這個世界的獨特認知、獨特的人文精神，這是AI難以替代的。

真性情寫作更值得珍視

詩人陳年喜則稱，經常有全國各地的詩歌愛好者把他們的作品發給他看，問他怎么樣。“我看到有的詩歌寫得很順暢，用詞斷句、語言組織、意象都沒有任何毛病，我覺得發表在任何一個刊物上都是能夠標準的。后來他告訴我，這是AI寫的。”陳年喜說，這對當下的詩歌寫作是一種沖擊。

與此同時，陳年喜也發現一個問題，寫作有兩個層面，一是怎么寫，二是寫什么。目前AI創作的詩歌突破的是怎么寫而非寫什么。“這些達到發表水平的AI詩歌，內容很弱，技術很強。今后詩歌寫作和AI對抗，內容是特別重要的一塊，你要寫出獨特的東西、獨特的情感來。”

詩人汗漫表示，就文學而言，AI技術倒逼每個作家必須要擺脫那種陳詞濫調的、平均化的、平庸的寫作，AI的“高水平寫作”似乎沒有瑕疵，但是作家是帶有瑕疵的，真性情的寫作反而更加值得珍視。

重視AI帶來的挑戰

在沈陽師范大學特聘教授賀紹俊看來，AI就是一個“超級學霸”，之所以能夠取代很多職業，就是因為學習能力很強，并且建立在數字化基礎上，有著強大的數據庫。

“文學是要有情感的，AI沒有情感，但它能將情感數字化。當它學習了情感再進行表達時，你能相信這是AI寫的嗎？所以危機感很重要，要看到AI對文學構成的挑戰。”賀紹俊坦言道。

他還認為，文學是人類文明的精神產物，是語言精練的必然渠道，也是情感的載體。AI再發展，也不會取代文學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，文學會在AI時代發生很大的變化，包括文學形態及文學生產方式。

在他看來，未來可能每個作家手里都有一個人工智能寫作器，AI負責語言表達與結構，作家提供智慧，文學形態也就會隨之變化。

AI的飛速發展，可能還會把文學推向一個更高的地方。“我覺得AI從本質上說又是反文學的，它追求共性。如果我們屈從于AI，它就會消滅個性，所以文學最重要的是怎么保留個性，這對每個作家來說都是個挑戰。”賀紹俊說道。他認為，AI追求完美，而文學的不完美恰恰也是其最大的魅力與價值所在。